幾年前讀了《人性枷鎖》之後寫文記之（見下），至今此書仍讓我回味無窮，但從那時起一直讓我耿耿於懷的是在書中提到的畫 View and Plan of Toledo。不知何故我一直覺得要去看看這幅畫本人，它目前存於西班牙 Toledo 的 El Greco 美術館中（El Greco (1541–1614)就是這幅畫的作者）。Toledo 是一座古城，距離馬德里約一小時車程，是常見的馬德里隔壁小鎮一日遊目的地，另一個小鎮則是北邊有水道橋的 Segovia。
去年終於有機會去到馬德里，近郊一日遊卻選擇了北邊的 Segovia，看了壯觀的水道橋但沒去到 Toledo 。今年有機會再訪西班牙，二話不說一定要去 Toledo 一窺此畫真面目，故以此文記之，大量流水帳。
不用爬山搭手扶梯
若選擇大眾運輸的話看起來有火車或客運兩種選擇，我是搭客運從馬德里南邊出發，車程約一小時，來回票 10.31 歐，奇怪的小數點兩位價格。馬德里南部出發的客運站長得很像台北車站的客運站，只差沒有 7–11 之類的。因為我沒查到底幾點有車，一到客運站就看到去 Toledo 的客運月台門口大排長龍。排隊時研究了一下四周：車半小時一班，出發前 10 分鐘左右會開門讓你上車，可以跟司機買票，也可以提早買（價錢不知有無差異），整台車滿滿，座無虛席。
睡了一下發現車停下來，旁邊的大媽用西班牙文（應該吧）問我一串東西，我只能露出愛笑的眼睛（因為戴口罩）說 Si, Si, Gracias （對、對、謝謝）。結果他就放棄問隔壁的，根據我的推測他應該是在問，到了嗎？這裡是 Toledo 嗎？所以我好像也沒回答錯，因為真的到了。
下車後出客運站清楚可見古城盤據山丘上，從客運站走過去約 10 分鐘，而且貼心的是有巨型手扶梯（其實也沒有巨型，就是很多段普通的手扶梯）直接帶你上去，所以不用爬到汗流浹背。我發現這些手扶梯居然不全用同樣的牌子，一開始是瑞士的 Schlinder，倍感親切，後來快到山頂了居然變成 ThyssenKrupp，總之經過許多手扶梯之後抵達古城入口。這天有大量穿著學校運動服（應該吧）的學生，目測約國中或高中生，看來 Toledo 是個有名的校外教學景點。
只能比手畫腳
題外話，這趟西班牙之旅陪伴我的是三毛《撒哈拉的故事》，此書已有許多友人推薦數百次，但我一直沒有讀它，直到這次。此書背景「西撒哈拉」 (Western Sahara) 在三毛居住當時是西班牙的領土，加上三毛老公是西班牙人，感覺去西班牙閱讀此書再適合不過。讀完之後我也決定成為眾多推薦者之一：有空閒者可以閱讀，好看，但應該不會額外為了此書寫文。
回到 Toledo，走在古城中容易失去方向感，小巷曲折迂迴上上下下。中午肚子餓，路邊隨便找了家有很多阿嬤阿伯喝咖啡的店進去。結果店員阿姨不會說英文，西班牙文我也只會謝謝，他給我菜單之後露出「本來想說些什麼但還是算了」的臉。不幸在店裡連不上網路所以也不能翻譯，反正看起來有三種東西，10歐系列、5歐系列跟咖啡。隨便亂指了 5歐系列的一個品項再跟阿姨說我還要 Capuccino ，結果他說「沒有 Capuccino 只有（一串我聽不懂）要嗎？」，旁邊喝咖啡的阿嬤阿伯們笑笑看著我議論紛紛，可能想說這少年仔不知道在幹嘛。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，笑著回 Si, Si, Gracias。最後得到一個三明治跟一杯加奶咖啡，還不錯吃也不錯喝。
真面目
吃飽喝足前往位於 Toledo 猶太區的美術館，買票進去之後發覺此美術館像是摩爾人 (Moors) 的建築（其實我不確定，歡迎指正），有大量幾何圖形裝飾與中空的庭院噴水池（見下圖）。前半部展覽為一些宗教的作品，各種聖人之類的，我沒多大興趣。美術館遊客還不少，大家在畫前來來去去。我在裡面轉來轉去許久，忽然在某個轉角看到了熟悉的影子。
View and Plan of Toledo 本人出現在我面前，包圍在一堆聖人畫像之中，有種超現實感，它比我想像中大了很多，但意外地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衝動或什麼乍現的感覺。就只是覺得，啊，就是你啊，久違了。
也許這就是人生的寫照？設立了一堆目標，大部分都沒有達成，少數幾個達成了之後也沒有特別的感覺，就只是，啊，就這樣嗎？我在畫作前站了許久也沒有在看畫本人，反而想著另一幅高更的作品（人性枷鎖文裡有） Where Do We Come From? What Are We? Where Are We Going? 到底要去哪裡啊？我也不知道。
回過神來不知道過了多久，站到腳麻不能動，默默往出口移動時經過了販賣小紀念品的美術館商店。買了張 View and Plan of Toledo 明信片，一歐元，帶回家貼著，有事沒事就看看它。
最後逛完美術館之後往出口的地方有個被精心照料的小花園，有些椅子可以乘涼。美術館外學生們的吵雜聲穿透圍牆傳了進來，還混著一些攤販叫賣聲。我坐在花園椅子上，看著三三兩兩的人從美術館出來，又過了不知道多久。起身，該回家了，如果有家的話。
